对联-对子书-七字对联大全

zydadmin2023-03-04  193

陈静对子书:《以纸代简考》[1]以后对子书,您好像没有再进一步研究纸书。您是什么时候离开汉唐转到先秦的?

刘光裕:我年龄大了对子书,无法只顾汉唐。先秦与汉唐前后相接,不了解先秦书籍,也不能完全了解汉唐书籍。我大概从2004年离开汉唐,涉足先秦。开始几年,文章写得还算顺利。像《中国出版史的对象、范围与分期》[2]这样的文章,只能涉足先秦以后才能写出来。《商周简册考释》(2010年)[3]与《简论官书三特征》(2011年)[4]这两篇文章也还算顺手,原因是比较熟悉汉唐资料。例如甲骨文中“册”字,从字形看都是“一长一短,两编”。“一长一短”指一长一短两根简片相间排列对子书;“两编”指用两根编绳。我在《以纸代简考》中考证过自汉至隋唐上千年策书(册书)一直沿用简策(北宋策书才改用纸),而且同样都是“一长一短,两编”。由此推断在商周时期,“一长一短,两编”为“册命”的专用简策。既有专用简策,必有通用简策。通用简策的简片理当是长短整齐一致,编绳则两道、数道皆可。像商周史官记事、医官药方、诸侯“简书”所用理当是长短一致的简策。再如,自汉代开始作者都在作品上署名,代表作者享有著作权(署名权)。根据这一点,再看汉以前官书与子书的作者都不署名,可知汉以前作者一概不享有著作权(署名权)。中国古代史是连续的,未有间断,故而掌握后代的资料,有时可以用来解释或理解前代的事情。

2011年开始着手写《孔子与官书制度》[5]与《子书崛起与书籍变革》[6]。这两篇文章约九万来字,写了四年半,一月平均不到两千字,写得十分艰苦。到2016年初才返回汉唐。滞留先秦十二年之久,是原来没有料到的。我文献功底不如人,查阅文献资料太费功夫,可能是原因之一。此外,有些问题发现了,其中道理一时难以想通,也是一个原因。例如,是否要写商周时期的口述文化传统,长期犹豫不决,不敢动手。我撰于2001年的《简帛时期书籍流通资料》(载宋原放主编《中国出版史料(古代部分)》第二卷),已收进许多口耳相传的资料。可是,对于官书早已存在,为什么还要口耳相传的原因,总是想不通。以前,不少学者认为是“简牍繁重”,一开始我是同意的。后来,想到先秦的诸多口传作品都在西汉录为文字,而西汉仍用简牍,可见“简牍繁重”不可能是主要原因。这样想来想去,直至写了《简论官书三特征》之后,才略知其中缘由。鉴于官书三特征长期存在,由此决定官书从来没有成为社会传播工具,官书时期,文字作品很少在公众间流布,所以与官书三特征相适应的社会文化,只能是口述文化,也必然是口述文化。《左传》记春秋时贵族“立言”,如子产、叔向、叔孙豹等。这些“立言”者只将内容口述,再由史官用文字记录下来,他们自己不将口述内容著为文字作品,这就是口述文化的典型表现。章学诚说“私门无著述文字”(《校雠通义·原道》)。“私门”指贵族。贵族没有文字著作,彼此交流不以文字为媒介,主要靠“口舌传事”,所以春秋以前长期存在口述文化传统,当为不易之事实。把诸如此类的道理想通了,动手写《子书崛起与书籍变革》中“以文字取代口述”这一节,倒是困难不大,可是时间已经到了2015年。

陈静侧记

先秦出版问题,是出版史研究中最困难的部分。这一时期,书籍材料为竹木简,与之相关的传世文献与出土文献虽然研究成果较多,但集中于书籍形制问题,且往往说法不一,特别是在流通领域,几乎看不到系统而有说服力的成果。出版史论作大都有意简化或回避先秦阶段,只是围绕一般的简牍形制以及简书种类等做做文章。刘老师考虑清楚汉唐书商问题后,对汉唐书籍的流通问题有了一个比较通透的看法,随后即转入先秦,他说,这是最难的一段,做得人少,所以,他要来做。

刘老师对章学诚颇为看重,他说章学诚的史观是保守的,不值得学习,但他很多问题看得很通透。刘老师对官书的理解,就受章学诚启发。以我浅见,对先秦“口述文化”的产生原因,迄今为止,以刘老师结合官书特征的阐释最具说服力。老师在不疑处存疑的精神同样让我印象深刻。先秦时期口述文化的产生原因,以“简牍繁重”的常见观点来解释,看上去也没什么毛病,但刘老师却不满足:“先秦时期,官书早已存在,为什么还要口耳相传?先秦的诸多口传作品都在西汉录为文字,而西汉仍是用简牍的,可见‘简牍繁重’不可能是主要原因。”正是这些针对常见观点的质疑,催使刘老师深入思考,进而写出了《简论官书三特征——不准公众传播、作者不署名、书无定本》,该文结合中国社会的特点,全面阐述了先秦书籍之特征。

2004年后,刘老师转向先秦。有时,他想通一个问题,会打电话跟我聊,常常一说就是几十分钟,我听得有趣,老师讲得也起劲。有一次,刘老师说,做研究是需要跟人讨论的,有时他跟我讲着讲着,会突然产生灵感。在跟随老师做出版史初期,刘老师曾让读他的一篇文章,问我的意见,我刚刚入门,看来处处新鲜,有一段读了好几遍才明白,遂请教老师,我的理解是否准确。过了几天,刘老师突然跟我讲,他重写了这一段,因为我读了好几遍,说明他没写明白。老师说:看,你对我帮助还蛮大的呢。在先秦阶段的研究中,刘老师写得最舒畅的文章是《子书崛起与书籍变革》,那大约在2015年春夏之际。近些年来,每到夏季,老师都要到济南南部山区住上两三个月,他在那里有一套小房子,济南的南部靠近泰山,山势起伏,空气清爽,老师带上笔记本电脑,在南部的小房子里,几乎是一气呵成,写就了《子书崛起与书籍变革》,当然,这之前的准备工作早就做了好几年。今年6月,老师依然到山上避署,期间跟我电话联系,感叹说,自己真是老了,无法回到当年写《子书崛起》时文思如涌的状态了。今年夏天,刘老师要修订他的两部书稿——《蔡伦造纸与纸的早期应用史》和《刘光裕编辑学文集》。这两部书稿本拟于2020年完成,但就在2020年的上半年,刘老师因高血压住进了医院,书稿的事就中断了。出院后,老师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养。他反复跟我说,高血压的事他大意了,因此延误了书稿,心里很不安。好在这个夏天,老师身体恢复得不错,遂在山上的小屋里,投入了书稿的修改工作。

参考文献:

[1] 1998年刘光裕在《编辑之友》上连载《纸简并用考》(1998年第2-4期),但全文未能载完。1999年,刘光裕改写此稿,做了较多修订,后收入刘光裕著《先秦两汉出版史论》(齐鲁书社,2016年)。

[2] 《中国出版史的对象、范围与分期》,《陕西师范大学学报(哲学社会科学版)》2008年第3期。

[3] 《商周简册考释——兼谈商周简册的社会意义》,《济南大学学报(社会科学版)》2010年第5期。

[4] 《简论官书三特征——不准公众传播、作者不署名、书无定本》,《济南大学学报(社会科学版)》2011年第3期。

[5] 《孔子与官书制度——孔子对书籍传播的历史贡献》,《济南大学学报(社会科学版)》,2014年第1期、第2期。

[6]《子书崛起与书籍变革》,《文史哲》2016年第5期。

附:刘光裕先生访谈(一):为什么要研究中国古代出版史?刘光裕先生访谈(二):系统研究出版史为何先从汉唐入手?刘光裕先生访谈(三):汉唐书商不搞发行刘光裕先生访谈(四):纸书的问题

作者简介

陈静,山东大学文学博士。济南大学教授。研究兴趣集中于中国古代出版文化对子书;近年来关注女性与出版问题。出版有《唐宋律诗流变研究》《图说中国文化·艺术卷》等著作。发表论文数十篇。所撰传统文化普及类作品输出版权到韩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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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期编辑:彭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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